关键词:风景园林遗产;乡村景观;文化景观;景观特征;景观风貌;景观规划;景观管理;景观建设;乡村规划

  摘 要:目前,北京的乡村景观建设存在乡村景观风貌逐渐丧失、并日趋城镇化,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乡村地域美学不够突出和乡村规划项目缺乏统筹、建设紊乱三大凸显问题。以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为研究对象,沿用从感知到认知——景观特征研究方法,基于阅读文献资料法和问卷法、访谈法、抽象归纳法,通过古代田园类诗词、《园冶》及风水学反映出中国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包括13个“呈现型”特征和14个“营造型”特征;通过文学作品、民居建筑、传统植物、非物质文化遗产总结归纳出3类北京传统乡村景观;此外,通过针对北京乡村居住者与旅游观光者研究对北京当代乡村景观风貌特征进行补充,从而构建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研究框架。未来可深入研究并系统化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建立《北京乡村景观建设导则》与《北京乡村建设项目景观风貌评价体系》,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把握其发展,促进“美丽乡村”的建设。关键词:风景园林遗产;乡村景观;文化景观;景观特征;景观风貌;景观规划;景观管理;景观建设;乡村规划基金项目:国家“十二五”科技支撑计划项目(2012BAJ24B05) Abstract: Currently, Beijing's rural landscape construction in the country is at the forefront, but there are still three prominent problems including the gradual lost and urbanization of rural landscape, the lack of prominent style features of rural landscape and the inconspicuous regional aesthetics of rural areas, and the inordinate organization of rural planning projects and construction. Taking Beijing’s rural landscape style features as research subject, this paper tries to reflect the style features of China’s traditional rural landscape, including 13 "Show-type" features and 14 “Construction-type" features, by researching the landscape features from perception to cognition, studying relevant materials, giving questionnaires, making interviews, using Abstract Induction method, and using ancient pastoral poems, Yuan Ye and Fengshui Theory as references. It then concludes three categories of Bejing’s rural landscape through the study of literature, vernacular architecture, traditional plants and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n addition, the contemporary rural landscape features in Beijing are supplemented to establish a research framework of Beijing’s rural landscape style features by means of researching the rural residents and visitors. The features of Beijing’s rural landscape can be systematized and studies in a deeper dimension in the future, so as to establish the Guideline on the construction of Beijing’s Rural Landscape and the Assessment System of Beijing’s Rural Landscape Style Features,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landscape from macroscopic level, medium level and microcosmic level, and eventually realizing the construction of “Beautiful Village”.Key words: Landscape Architecture Heritage; Rural Landscape; Cultural Landscape; Landscpae Features; Landscape Style; Landscape Planning; Landscape Management; Landscape Construction; Rural PlanningFoundation item: Project (2012BAJ24B05) Supported by National 12th Five-yea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upport Project乡村景观研究领域在发达国家中受到高度重视,主要集中的领域有农业景观研究、规划和乡村景观发展技术。世界经合组织(OECD)成员国很早就开始了农业非生产性功能研究,此后的10年里国际社会更加强调了乡村景观的生态、美学和社会功能等诸多特征。欧洲的田园景观和日本的里山自然,都是经过城市化进程的洗礼之后而定型并保留下来的[2] 。伴随着我国经济建设的高速发展,乡村城市化脚步也在不断加快,居住人群逐渐远离了乡村,对乡村景观的憧憬和向往集中体现在农业观光园、郊野公园等一系列具有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的建设项目上。而在快速城镇化、模式化城镇建设热潮中,当前乡村景观风貌逐渐丧失、日趋城镇化,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乡村地域美学不够突出和乡村规划项目缺乏统筹、建设紊乱三大突出问题制约了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的持续建设,并对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的精品规划设计提出了挑战。北京,这一座拥有3000余年的建城史和778年的建都史的城市,其乡村景观有着悠久、独特的历史价值以及深厚的文化和古老的民俗, 是一种重要的农业文化遗产。当前,北京的乡村景观建设处于全国乡村景观建设的前列,但是建设过程中仍然存在以上提到的一系列问题。探寻其根本原因,除了后期管理及其他不可控因素之外,模糊的地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是影响乡村建设与发展的最主要因素之一。因此,本文尝试以北京为样本,研究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作为北京乡村景观建设的依据,并为其他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研究提供技术参照。
1 相关研究
  1.1 乡村景观研究到目前为止,对于国内乡村景观的概念界定并未达成共识。有韩丽等从风景美学的角度认为乡村景观是作为审美信息源而存在,自然田园风光是乡村景观中最主要的构成,是乡村旅游景区建设的基础。肖笃宁等认为理想的乡村景观在功能上应该体现出乡村景观资源提供农产品的第一性的生产功能;王云才从地理学及规划学的角度提出,乡村景观是城市景观之外的空间,是以农业为主的生产景观和粗放的土地利用景观。此外,刘滨谊从景观建筑学的角度提出,乡村景观是具有效用、功能、美学、娱乐和生态5大价值属性的景观综合体;谢花林等从景观生态学的角度将乡村景观看成是乡村地域范围内不同土地单元镶嵌而成的嵌块体;刘黎明等认为乡村景观不仅包括自然环境生态系统、大农业生产系统,同时也包括人文建筑生活系统等。就乡村景观的概念而言,从不同的专业学科和角度出发,对乡村景观的理解和定义并不相同。而大多数人习惯从美学的角度去认知乡村景观及其风貌特征,这时景观即与风景( scenery)同义或近义,它注重具有审美特征的自然和人工的地表景色。1989年,我国召开的第一届景观生态学讨论会让学术界更多的学者们加入到了乡村景观研究的队伍,从而推进了乡村景观乡土特色和完整性的保护,以及乡村景观风貌的塑造。那么,在探讨北京乡村景观如何塑造的同时,探析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是十分必要的,这是北京当地乡村人的精神寄托,也是城市人对北京乡土园林的怀念之“根”。
  1.2 “从感知到认知”的景观风貌特征《欧洲景观公约》将景观定义为:“一片被人们所感知的区域,该区域有别于其他区域的特征,是人与自然的活动或互动的结果” 。景观在被“感知”的过程中,人们往往根据自己主观的意识进行判别,“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同样是《柳絮词》,宝钗“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黛玉却道是“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可见对于不同的人,景致好坏的判断标准不尽相同,就算是同一人,不同时日的观点也可能会有不同。这种“感知”的景观不便于作为典型特征而研究,且不确定性较大。科学的研究需要建立起对景观由“主观感性”向“认知特征”的转变,从而更好的表达出“可认知的景观特征”。此类“从感知到认知”的研究方法,将成为本文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探析的有效途径。
2 研究方法基于
  从感知到认知”的景观风貌特征,以乡村景观意象为研究对象,研究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景观意象是人们在对景观的认知过程中,形成的具有普遍特征的景观意境图式,表达了深层的精神内涵[8],分为原生景观意象和引致景观意象两大类。可见景观意象是景观认知普遍特征的直接表达,选取更加客观的景观意象,能更好的表达景观特征。根据王云才等人的研究,原生乡村景观意象是通过对乡村的亲身感知后获得的景观意象;引致景观意象是通过一切媒介所获得的景观意象。需要强调的是:《欧洲景观公约》明确指出景观是动态、持续发展的结果,乡村景观的风貌特征也必须跟上时代和社会发展的步伐。因此客观地从古代文学作品、北京乡村传统民居建筑、北京乡村传统植物、北京非物质文化遗产、使用人群(北京乡村居住者、北京旅游观光者)5种媒介入手,既包含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又考虑到当前乡村景观使用人群的需求,全面地反映乡村景观意象,从而提取出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其中,对古代文学作品的研究从古代田园类诗词、《园冶》及古代风水学著作两部分展开。前者可推导出中国传统乡村景观风貌“呈现型”特征,即反映了乡村景观的本质面貌。后者可推导出中国传统乡村景观风貌“营造型”特征,即营造适宜的乡村景观应该使用的“营造法式”。两类乡村景观特征形成了中国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与意向的大体框架。而针对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的研究主要通过北京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研究、北京当代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研究两部分展开,其中北京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研究基于中国传统乡村景观特征研究,从古代反映北京田园风光的文学作品、北京传统民居建筑、北京传统植物、北京非物质文化遗产四部分展开,细化北京地域化景观特征。乡村居住者反映出当代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的“呈现型”特征,旅游观光者反映出当代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的“营造型”特征。以上所有景观特征共同构成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
3 结果与分析
  3.1 中国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通读中国古今对乡村景观的研究文献,除了近现代乡村保护主义者(学者),研究人群最广,持续时间最长,社会影响力最大的莫过于古代诗词人。从陶渊明开创的田园诗风到唐代逐渐形成的田园诗派,出现了包括王维、杨万里、孟浩然等田园诗人,他们隐居至田园,感受乡间生活与美景,记录下乡间自然美景及闲逸、美好的生活[12-13]。此外,对乡村景观研究影响较大的还包括《园冶》和古代风水学,从相地到布景都提出了系统化的论述。
  3.1.1 古代田园类诗、词选取陶渊明、王维、孟浩然、杨万里、范成大等著名田园诗人最脍炙人口、影响深远的26 首诗(表01)进行研究,分类从地形、水系、植物、动物、农田、建筑、生活、劳作8 个方面分析其景观意象,以此总结中国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可以看出:地形:大多数诗中描述的乡间都依傍青山,自然环境良好。此外,沟壑、丘陵也是乡间丰富的地形变化类型之一。山间、林间路较窄,且曲折有致。田间开阔平坦,道路纵横,方便生产。水系:依山傍水是传统乡村的理想模式。水的形式多样,包括溪、池、涧、泉、河、湖等,水边景色优美,植物丰富,也是人们生活的重要场所。水边(中)可以开展的活动包括垂钓、采菱、泛舟、洗衣服、观日出日落等。植物:乡村自然植物景观丰富,除了青山、林地外,水边与村落周边还种植成片桃花、柳树等观景性植物。此外,建筑周边也常种植,一般屋后植榆树、柳树形成荫蔽;堂前植桃树、梨树等花木做点缀。其他的植物景观还包括水边植物(芦苇、蒌蒿、黄花菜等),秋色叶植物(红叶),园景树(老树、松柏),草地(林下或其他)。农田:种植水稻、高粱、荞麦等农作物。农田景致开阔、地形平坦,分布集中,田间小路交错,且稻田间蛙鸣不断。动物:乡间动物资源丰富,除了饲养的鸡、鸭、鹅、猪、牛、鱼、蚕等禽畜类,还包括水中鱼(河豚、其他鱼),空中鸟(燕子、鸳鸯、白鹭、莺等)、树上蝉、田中蛙、风中蝶等。建筑:山环水抱处置村落,村落出入便捷,房屋整齐,内植花木美化环境。除了居住性建筑,还有宗教纪念性建筑,如土地庙。劳作:乡村以农耕为主要生产方式,村民根据时令开展相关田间劳作,并体验丰收的快乐。其他劳作还包括养蚕织布、种植瓜果蔬菜、放牧。生活:村民质朴热情、生活闲适、其乐融融。 除了生产性活动外,其他娱乐性活动还包括水边活动、放风筝、捕蝶、骑牛、饮酒待客、春社(土地祭祀活动)等。对中国传统乡村景观意象进行总结,可提炼出13个乡村传统“呈现型”景观风貌特征,分别是:
(1)整体具有一定的围合感。具体的景观意向为:村庄、建筑、农田的周边均种植林木,形成一定围合感空间。(2)农田具有开阔的视野。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农田布局集中,且具备一定规模,田间小路交错,视野开阔。
(3)具有丰富的地形和水系。具体的景观意向为:村庄背山面水,地形与水系类型多样,创造了良好的、多样的自然生境。
(4)动物种类多样。具体的景观意向为:除了饲养的禽畜类动物外,各种生境中都可以见到很多动物,如蝴蝶、鱼、蝉、蛙等,增加了景观趣味性,丰富了乡间活动,如捕蝶、捉鱼等。
(5)具有良好的自然景观环境。具体的景观意向为:除农田、村庄等人工环境外,自然景观环境良好,有效的庇护了村民的生活及生产环境。
(6)四季变换的植物景观。具体的景观意向为:春日复苏的草地,夏日娇嫩的荷花,秋日映红的秋叶,冬日银素的林木,变换的植物景观提醒着村民节气的变化,与劳作的阶段。
(7)装饰美化的植物景观。具体的景观意向为:沿河、沿路、沿村、建筑堂前种植观赏性花木;屋后种植遮阳性大树,美化了乡村人文景观。
(8)具有人文历史性遗迹。具体的景观意向为:乡村中宗教性质的建筑,如土地庙、娘娘庙、宗祠等,成为村民精神寄托的场所,也是民俗生活的中心。
(9)具有柔和性的景观边界。具体的景观意向为:这种依托自然的各景观斑块边界几乎都是柔和的线条,包括分割规整的田地,外围的郊野、林木柔化了人工景观的痕迹。
(10)具有热情淳朴的民风。具体的景观意向为:村民淳朴、单纯,热情好客,邻里关系紧密。
(11)生活节奏随农事、规律而闲逸。具体的景观意向为:村民根据农耕、节气的变化规律的安排生活,以农作及宗教活动,如祭祀为生活重心,生活安逸且舒适。
(12)乡土活动丰富、怡情。具体的景观意向为:乡间具有丰富的多样化的各种活动,登山、垂钓、泛舟、赏花、观日出日落、追蝶、放风筝,骑牛、健体怡情。
(13)劳作的专业性和经验性。具体的景观意向为:乡间劳作包括粮食作物、蔬菜瓜果种植,禽畜动物饲养,养蚕纺织等类型,具有高度的专业性和经验型,劳作的丰收程度直接决定了村民生活质量水平。
  3.1.2 《园冶》及风水学古代风水学中的村庄相地布局、《园冶》中园林的相地布局、造园手法等都源于传统的乡村景观风貌,并且是对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的高度总结与概况,同时也是拓展应用于城市、园林建设的核心思想。对上节由古代田园诗词推导出的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进行补充性研究,从乡村景观的设计角度看,通过比《园冶》及风水学引文中的景观意向,得出14个“营造型”景观风貌特征:
(1)因地制宜。具体的景观意向为:根据地形、植物等要素的形态及特征,设计与之相符的新的景观内容(引文:涉门成趣,得景随形,或傍山林,欲通河沼。探奇近郭,远来往之通衢;选胜落村,藉参差之深树,如方如圆,似偏似曲;如长弯而环璧,似偏阔以铺云)。
(2)巧于因借。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对园外标志性的景观,如山体、高塔等预留出几条景观视线廊道(引文:若对邻氏之花,馋几分消息;可以招呼,收春无尽)。
(3)具有诗情画意般意境。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利用植物、构筑物营造一定主题的空间意境。如堆石成山、雨打芭蕉(引文:夜雨芭蕉,似杂鲛人之泣泪;晓风杨柳,若翻蛮女之纤腰。移竹当窗,分梨为院;溶溶月色,瑟瑟风声;静扰一榻琴书,动涵半轮秋水)。
(4)具有较高的观景点。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利用地形、建筑、构筑物等形成具有一定高差,且可以眺望村庄或远处美景的观景点(引文:村庄眺野,城市便家)。
(5)合理利用及保护场地内原有景观要素。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利用场地内古树、繁花、及建筑,进行合理的翻修改造。同时对场地内具有一定文化、景观、生态价值的要素,如古树名木等予以保护(引文:新筑易乎开基,只可栽杨移竹;旧园妙於翻造,自然古木繁花。多年树木,碍筑檐垣;让一步可以立根,斫数桠不妨封顶)。
(6)强化原有地形景观。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利用场地内古树、繁花、及建筑,进行合理的翻修改造。同时对场地内具有一定文化、景观、生态价值的要素,如古树名木等予以保护(引文:高方欲就亭台,低凹可开池沼)。
(7)设置观景建筑。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在水面开阔处、地势较高处、幽雅僻静处,及其他景观视线较好处设置观景建筑(引文:卜筑贵从水面。临溪越地,虚阁堪支)。
(8)设置连续的景观通道。具体的景观意向为:隔水设置小巧、窄巷设置通廊、桃李树下自成小径等,利用景观构筑物或道路系统设置连续的景观管道(引文:来巷借天,浮廊可度。架桥通隔水,别馆堪图。桃李成蹊)。
(9)具有以当地材料为主的统一与协调的村落景观。具体的景观意向为:构筑物及建筑材料的乡土化、地域化。如柴门篱笆、石砌围墙等(引文:团团篱落)。
(10)形成地域性植物景观。具体的景观意向为:营造地域性植物景观类型(引文:处处桑麻)。
(11)休憩农田水利设施。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开凿水源修濠沟,保障农业发展(引文:凿水为濠)。
(12)挖土堆山。具体的景观意向为:挖土堆山,营造自然山水格局。
(13)利用软性材料设置园界。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利用荆棘等植物形成围墙(引文:围墙编棘)。
(14)农业种、养相结合,保障自给性。具体的景观意向为:生产的粮食、禽畜、蜂蜜等新鲜食材可供全年享用(引文:秋老蜂房未割;西成鹤凛先支。安闲莫管稻梁谋)。由古代田园类诗、词推导出的乡村景观风貌“呈现型”特征和由《园冶》及风水学推导出的乡村景观风貌“营造型”特征共同构成中国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可作为乡村景观风貌的评价依据与标准,同时也可以为乡村景观的设计提供技术性指导。景观是动态发展的,传统的乡村景观风貌也需要与时俱进不断进行修正,以符合时代的变化,以呈现出持续发展的乡村景观,这与柯林罗的城市“拼贴”法异曲同工[14],都旨在建立区域(城市或乡村)过去、现在与未来景观的有效连接。
  3.2 北京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基于中国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为明确北京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笔者通过对古代文献和近现代乡村保护主义者(学者)和乡村景观规划设计人员文献等的阅读,从古代文学作品、传统民居建筑、传统植物、非物质文化遗产社会4个方面对北京传统景观风貌特征进行梳理,以此作为以上13个乡村景观风貌“呈现型”特征和14个乡村景观风貌“营造型”特征在北京地域的补充性说明。
  3.2.1 文学作品中北京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体现中国元朝之前,唐诗宋词较多的描绘南方的乡村田园风光。而在元朝之后,出现了元曲的古代文学体裁,并涌现出大批诗人描绘我国北方的生活劳动场景。马致远一首脍炙人口的元曲《天净沙?秋思》用极其简练的白描手法,勾勒出京郊深秋的景象。“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该曲中枯藤、老树、乌鸦、小桥、流水、房屋、古道、瘦马、夕阳、人物十组景观意向体现出北京古老、传统的乡村景观风貌。同时,北京在元代被称作“大都”,而元杂剧《西厢记》的作者王实甫就是大都人。因而,《西厢记》中大部分的描绘场景,均以北京古代传统的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为真实写照。
  3.2.2 北京民居建筑中的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体现古人常说归隐乡中,“田园将芜胡不归,少小离家老大回”,“读三千年书,无非功名利禄;行九万里路,终归诗酒田园”。作家十年砍柴说,至少在1911 年清末以前,中国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故乡,也就是乡村。而风土,作为地域自然条件和在这方土地上生活的人间关系的一种表达,随气候条件和土地条件改变,乡村的样态和生活风习也会不同,风土最直接的反映就是当地的建筑形态,因此,真正能代表北京传统民居建筑的景观风貌特征是需要研究的。北京村落民居主要特点为:外貌朴实、用材自然、工艺灵活、形势多变。作者总结了以下北京民居建筑风貌特色: 屋面:采用仰合瓦屋面或板瓦屋面(全部板瓦叠铺或结合石板瓦)。屋脊:带蝎子尾的清水脊或简单的过垄脊和梢垄。墙体:石材墙体或砖石混合墙体。装饰:装饰木构件、窗棂、佛龛等。
  3.2.3 北京非物质文化遗产中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体现非物质文化遗产,这种与群众生活密切相关、世代相承的传统文化表现形式,体现的是长期的、持久的地域的主要人文景观特征。对北京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存在进行整理,使民众对北京地域文化以及人文景观特征具有一种认同感和历史感,能进一步加深对北京乡村人文景观的理解和认知。
  3.2.4 北京传统植物中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体现传统植物的研究不仅涵盖乡土植物,还应包括经引种驯化后常为人们所利用的植物种类。很多研究者在研究传统植物的时候,比较容易侧重乡土植物的研究,而忽视了长期为本地居民驯化、生活生产所用的传统植物。根据各种史料记载,北京植树种类主要有桑、柘、枣、栗、榛、榆、柏、柳、山桃、臭椿、香椿等,《三国志》记载“幽州不登,人以枣榆为粮”,《日下旧闻考》记载“幽蓟古多树桑”,这些植物大多有经济价值,可供人们食用和蚕桑养殖等用。作者参考《北京郊区古树名木志》,结合《北京植物志》,整理发现,北京的传统植物有侧柏(Platycladus orientalis)、油松(Pinus tabulaeformis)、白皮松(Pinus bungeana)、圆柏(Sabina chinensis)、国槐(Sophora japonica)、银杏(Ginkgo biloba)、楸树(Catalpa bungei)、七叶树(Aesculus chinensis.)、枣(Ziziphus jujuba)、酸枣(Ziziphus jujuba var.spinosa )、桑树(Morus alba)、柘树(Cudrania tricuspidata)、榆树(Ulmus pumila)、旱柳(Salix matsudana.)、毛白杨(Populus tomentosa)、皂角(Gleditsia sinensis)、玉兰(Magnolia denudata)、二乔玉兰(Magnolia soulangeana)、垂丝海棠(Malus halliana)、西府海棠(Malus micromalus)、龙爪槐(Sophora japonica .var.pendula)、杜梨(Pyrus betulifolia)、青檀(Pteroceltis tatarinowii)、黄檗(Phellodendron amurense)、核桃楸(Juglans mandshurica)、明开夜合(Euonymus maackii)、流苏树(Chionanthus retusus)、槲树(Quercus dentata)、枫杨(Pterocarya stenoptera)、文冠果( Xanthoceras sorbifolia)、柽柳(Tamarix chinensis)、小叶朴(Celtis bungeana)、丁香(Syringa spp.)、蜡梅(Chimonanthus praecox)、牡丹(Paeonia suffruticosa)、紫藤(Wisteria sinensis)、竹类(Bambusaceae)等。此外,还有榆叶梅(Prunus triloba)、柿树(Diospyros kaki)、月季(Rose chinensis)、美人蕉(Canna indica)、铁线莲(Clematis spp.)、大丽花(Dahlia pinnata)、金银花(Lonicera japonica)、金银木(Lonicera maackii )、香椿(Toona sinensis)、石榴(Punica granatum)、栾树(Koelreuteria paniculata)、杜仲(Eucommia ulmoides)、芍药(Paeonia lactiflora)、大叶黄杨(Euonymus japonicus)、花椒(Zanthoxylum bungeanum)、棣棠(Kerria japonica)、蜀葵(Althaea rosea)、秋菊(Dendranthema morifolium)、爬山虎(Parthenocissus tricusidata )、紫薇(Lagerstroemia indica)、珍珠梅(Sorbaria sorbifolia)、葡萄(Vitis vinifera)、萱草(Hemerocallis fulva)、迎春(Jasminum nudiflorum)、垂柳(Salix babylonica)、凤仙(Impatiens balsamina)等植物被选录为北京乡土植物。综上,对北京传统乡村景观意象进行总结,可将北京乡村传统“呈现型”景观风貌特征概括为3类,分别是:人工景观、自然景观、人文景观。人工景观分为生产性景观(经济作物、经济养殖、生产构筑类)、生活性景观(观赏植物、驯养动物、生活构筑类)。其中构筑类的主要类型有农家小院、池塘、牌坊、篱笆、矮墙、空地、曲径、小巷、田地、晒谷场、排水沟等。自然景观包括杂木繁花、季相变化、天象时节、田园滩涂、山石河流等。人文景观则主要侧重为节日庆典、民俗风情、游憩杂技、音乐舞蹈、文学创作等。三类景观共同组成了北京传统乡村景观意象,为当代和未来开发建设北京乡村景观建设和活动项目开发具有客观价值。
  3.3 北京当代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以下将以当代视角对上述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进行内容及地域性修正,得出当前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其中“乡村人眼中的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是“呈现型”特征的补充;“观光者眼中的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是“营造型”特征的补充。
  3.3.1 乡村人眼中的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当代北京乡村居民是北京乡村生活的主体,新时代下乡村居民对乡村景观风貌的理解和要求也不再完全等同于传统乡村景风貌的内容,有了新的变化和补充[16],作者在对北京13 个郊区县30 多个乡村近100 个村民进行访谈,暂且过滤经济性因素不谈,48%的村民认为没有必要进行乡村景观改造,他们觉得“现在乡村景观风貌大体说的过去,这几十年中一直在发生改变”。统计结果如图03所示。可以看出:当前对传统乡村自然景观风貌的破坏造成了
(1)传统农业景观特色的消失,如传统农田及周边自然环境所形成的生态型农田景观的消失,以及地方传统农业种植的消失(南苑稻、京西稻等);
(2)动物的减少,乡村大量自然环境的蜕变破坏了动植物的生境,很多中老年村民记忆中小时候常见的动物都已销声匿迹;
(3)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历史性场所的消失,如大量祭祀场所被破坏,劳作、生活的公共聚集场所(买卖集市、晾晒场等)消失。当前城市景观对乡村景观风貌的不良冲击包括:
(1)城市高维护型绿地在乡村由于缺乏管理而逐渐衰败。
(2)由于矿体开采等活动形成大量矿坑(门头沟区、房山区),此外由于其他建设活动也形成了大量废弃地、裸地。
(3)城市硬质景观泛滥,侵蚀了大量自然环境,且带来乡村排水不畅等问题。
(4)未结合农民实际生活需要的“农民上楼”、“新农村建设”,与乡村整体景观环境格格不入(海淀苏家坨镇、密云蔡家洼村等)。可见恢复传统型乡村景观风貌对于乡村历史文化及生态景观都有着重要的作用。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村民对现代化生活品质的要求也不断增加,他们既希望能拥有城市居民干净、整洁的村容环境,又渴望能保留传统乡村自然景观风貌。总的来说村民对现代乡村景观有更多的要求,结合这些要求,可提取出9 种乡村景观意象及其特征,得到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的“呈现型”特征的当代补充。包括:
(1)村容干净、整洁。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垃圾、粪便、废水等废弃物拥有城市垃圾便捷的处理、回收系统。
(2)完善的基础设施。具体的景观意向为:除田埂路外,其他道路做透水性硬质处理。
(3)更多的公共休闲绿地。具体的景观意向为:扩大传统乡村中公共活动绿地面积,古代村口古树下的荫蔽空间往往形成村民活动、集聚场所,建设乡村自然植物景观型绿地空间,并设置篮球场、乒乓球场等体育运动场地。
(4)具有传统民居风貌,且内部生活设施现代化的居住空间。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包括建筑堂前屋后自留地可种植乡土观赏性花木以及食用型蔬菜等农作物。建筑内设置专门储存农具、粮食等农业型物品的空间。且应根据烹饪的习惯决定是否将厨房与主建筑分开布局。
(5)建筑物、构筑物、地形改造等营建尺度与乡村整体环境相协调。
(6)更加赏心悦目的自然景观空间。具体的景观意向为:自然景观空间绝非杂草丛生的自然,应该是乔灌草相互搭配,具有一定美感的景观空间。
(7)增加传统公共生产、交流空间。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如晾晒场、粮食等食品简易加工场地、集市等空间。
(8)形成具有地域象征的景观或场所。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北京都市型现代农业发展提出“一区一色”、“一村一品”型农业发展道路,建立与本区特色农业相关的景观类型。如平谷区七仙女雕塑成为22 万亩桃花大田的标志性景观。
(9)具有体现历史痕迹的景观细节。具体的景观意向为:那些消失的生活与景物都是老北京人特别怀念的情愫,如建筑外保留的垂花门一角、村口的一块大石碑、逐渐腐化的小木桥都是历史的痕迹。增加这些古朴的具有记忆性的景观小品,提升乡村景观的历史文化意义。
  3.3.2 观光者眼中的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同归隐的田园居士一样,旅游观光者希望在乡村优美的自然环境、淳朴的人文环境中得到心灵和精神的寄托,压力和紧张的宣泄。因此,他们都更希望看到与感受到纯粹的乡村景观,包括纯粹的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17]。通过对北京观光园区、郊野公园游客进行访谈,可以看出游客认为当前乡村景观应在四方面做出改进,分别是:
(1)农田过于破碎化,应整合农田,并恢复周边自然景观。
(2)城市规则式园林绿地、硬质化铺装等城市化景观侵蚀了乡村景观,传统乡村景观风貌岌岌可危。
(3)高层住宅、复制化的建筑模块等建筑风格、体量与乡村整体环境格格不入。
(4)道路、供水等基础服务设施不够完善。恢复自然、更具特色的传统乡村景观风貌是大家共同的诉求,同时应将“现代的科技融入乡村的景观”,体现现代人延续而发展的文化与生活。提取以上乡村景观意象及其特征,得到3个乡村景观风貌的“营造型”特征的当代补充。即为:
(1)农田规模化整理。具体的景观意向为:整合过于分散经营的农田,恢复周边自然景观。
(2)营建乡土式现代建筑。具体的景观意向为:营建体量、风貌与乡村整体景观环境相协调的建筑或构筑物,营建的风貌和材料乡土化,但营建技术与内部设施现代化。
(3)增加具有年代感的小品。具体的景观意向为:展示乡村发展的痕迹,在各种环境中设计体现乡村历史与文化的景观小品。4 结论与讨论通过从感知到认知的研究方法,探析传统乡村景观特征,可以得到中国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包括中国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的“呈现型”特征和中国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的“营造型”特征。通过对北京传统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北京当代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的当代补充和修正研究,针对北京目前乡村景观风貌逐渐丧失、日趋城镇化,乡村景观风貌特征、乡村地域美学不够突出和乡村规划项目缺乏统筹、建设紊乱三大凸显问题,北京乡村景观特征可为各项建设提供景观风貌评价依据与建设指导。在未来的研究中:
(1)应深入对北京各区县基层进行调查研究,汇集乡村各方面的资料,继续加强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的系统化研究,确立《北京乡村景观建设导则》,作为乡村建设的重要评价依据。
(2)根据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建立《北京乡村建设项目景观风貌评价体系》,在项目建设过程中有效引导景观风貌建设,避免当前建设中出现的系列问题。如按照《北京市休闲农业星级园区(企业)评定标准》相关规定,“园区应当先开展自我评测,再申报相应的星级园区,最终由专家评定决定最终结果”。园区可按照《北京乡村建设项目景观风貌评价体系》完成自我评测后,及时修复园区内景观建设不足或缺失的地方,并在今后的管理维护工作中重点关注,保持园区景观持续性发展。
(3)2012年10月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建设美丽中国”,而“美丽乡村”是“美丽中国”的基础。因此,需要在宏观层面上统筹各区县的乡村景观建设与发展步伐,加快生态涵养区县的生态景观建设,中观层面上要形成有类别、有主次的乡村景观建设分布规划,微观层面上,结合北京乡村景观风貌特征,建设中保障“呈现型”乡村景观特征的落实,同时争取“营造型”景观特征能有效“落地化”。